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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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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秒,集裝箱的墻壁就如薄紙般被面具人徒手穿透,一只黑紅色的瞳孔出現在縫隙之中。

那與其說是眼睛,不如說是什麽聚焦拍攝掃描的眼狀工具,他快速鎖定躋身在這片空間裏的四個人,單手扒墻一如扒橘子皮,另一只手裏握著一把巨大的劈斧,斧刃上沾著血跡和血肉內臟殘渣,血液順著向前的腳步滴落在地面上,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氣。

與此同時,岑禛在集裝箱的另一頭也在做著和面具人同樣的動作,他一拳打破墻壁,將縫隙掰到單人可過的大小,緊接著一個側身,整個人宛若指尖流淌的風一樣從牢房裏鉆了出去。

面具人沒有去追,任何奴隸在他眼中都是一樣的,是待宰的豬羊,他朝守河高高揚起了斧頭,卻看見這個站奴從口袋裏拿出了身份卡,“不準傷害我。”

“……”面具人停了一下,隨後像是計算完畢那樣機械地說道:“身份特征與凈化任務相違背,凈化任務優先級高於身份特征,特征無效。”

“什麽?!”守河拽著曜金的手,猛地往墻角一撲,堪堪躲開那把能將地面劈出裂紋的巨斧,曜金被帶的差點用臉撞地,還不等他站穩,面具人就已經重新揮起了兇器,挾著呼嘯的風聲,徑直朝守河的腦袋而來。

這一斧理所當然的又空了,守河淩空一跳,擦著斧頭的面閃過這一擊。狼人躲在旁邊差點被波及,但外面到處都是面具人,更要危險,想想還是抱著他的24寸液晶顯示器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。

“早知道我應該和岑禛一起走的。”守河望了望身旁‘每移動500米就要休息’的‘嫖客’,忽然靈機一動,就在面具人再次發動攻擊之前,一腳把他踹進岑禛逃跑的縫隙裏卡住,接著將曜金往床上一塞,“抓牢床別掉下去!”

曜金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,正想問這光禿禿的床板他能抓哪裏,結果就看見守河單手抄起床底,另一只手拽著他的腿,這就扛著他和床謔地站直身,橫沖直撞地把集裝箱墻壁頂出一個大洞,隨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。

狼人:“……”

不出岑禛所料,面具殺手加入鬥奴場之後,戰鬥立即呈現白熱化,不止面具人在瘋狂而殘忍地殺戮,戰奴們也在為自身的茍延殘喘而向同伴揮起屠刀。

特別是在這人群密集,先前相對和平的紅燈區,入目無處不是腥紅的鮮血與斷肢殘骸,耳邊充斥著慘叫嘶吼和利刃子彈沒入骨肉的聲音。

岑禛的雙眼幾乎被染紅,也再嗅不出血液以外的氣味,一顆子彈擦過他的左腿,蹭破了他腿腹的皮,岑禛沒有為此停下腳步,但緊接著又是一連三發子彈,從同一個角度而來,兩發射空,第三發又是擦過,給岑禛左手臂留下一道火辣刺痛的傷痕。

“……”據他觀察,所有面具人使用的都是在感官方面極具威懾力的大型近戰武器,比如滿是尖釘的狼牙棒,鐵錘或者斧頭,像這樣躲在暗處放子彈的必然只有奴隸。

岑禛不是什麽你射我四發子彈,我還會放過你的良善人士。就在方才被襲擊的幾秒內,他已然確定了對方所在的方位,如果沒有角色卡那個不許使用武器的限制,他完全可以就地撿一把槍,三秒之內讓那個蠢貨腦袋開花。

——可惜沒有如果。

他就近選擇了一處掩體,貼墻之後才發現腳邊躺著兩具屍體,其中一人腹腔整個被打開,白色的肋骨外露,臟器腸肉和一些紅紅黃黃的物體全部淌到外面,另一具屍體顯然是眼前惡心慘狀的罪魁禍首,他的手指甲尖利如刀,一條手臂浴血,嘴角還殘留著肉屑,而他的後腦骨被砸碎,腦漿四濺,很可能是享用戰利品是被其他戰奴偷襲。

按道理放冷槍這種事,應當像打游擊戰那樣,開一槍換一個地方,否則很容易被發現反殺,但奇怪的是那個襲擊岑禛的人並沒有從小巷裏轉移,她四次射擊失敗,又見目標人物警覺地躲進了掩體後面,很是懊惱地重新將槍上膛,然後繼續貓在原處尋找下一個合適的獵物。

她的角色是執行秘密任務的狙擊手,開局一把槍,如何射擊、如何狙中全靠悟性。來到這裏之前,她不過是一個環宇宙旅行家,手裏一部攝像機仗著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,等落到了奴隸市場才知道現實世界有多可怕。

幸好抽到了狙擊手,限制是一旦開槍便必須保持在固定地點一刻鐘,萬一抽到了什麽需要硬剛的角色,他們熱愛和平崇尚藝術的矮人族還不知道能打得過誰。

矮人狙擊手一心一意地架槍瞄準,她沒有發現一個黑發藍眼的男人出現在她身後,她也根本無法料到會有人悄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,更何況這個人眨眼之前還小心地避讓他人,行走在陰影中,一看就是食物鏈底層的弱者。

在這樣混亂的鬥場中,將後背暴露在他人眼前是大忌,岑禛決定就此給她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。

矮人對自己的處境仍舊是一無所覺,她的射擊水平實在太差,□□在他手中還不如一塊板磚,正當她再一次射歪,空彈殼彈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時,冥冥之中她忽然有了什麽預感,矮人全身汗毛直立,驚恐異常地回過頭,只見一道陰影就在她身後不足半米處,來人看不清面容,只能看到他高高揚起的手,正對著自己的脖子直劈下來。

“啊!!”

矮人控制不住音量,捂住臉大聲地尖叫起來,死到臨頭,她腦中走馬燈閃過了家人朋友和過去,就是沒閃過反抗和閃躲。但矮人意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,頭頂一道奇怪的悶響之後,時間就仿佛靜止了一般,反而是身側似乎壓下來另一面陰影,還帶著像是喘息,又像是哽咽的啜泣聲。

岑禛沒有想到自己的手刀會被一個面具人接住,而且這個面具人來得太過突兀和迅猛,就連他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。

哨兵的體能在宇宙間已知的種族中已然屬於第一梯隊,除非碰上中陽人那樣的變態,幾乎不可能有人做得到秒殺他們。

但等到面具人擡起臉,露出那雙被霧蒙住的灰綠色眼睛時,岑禛瞬間就了然了。

偽裝成面具人的連禦一站定,不到半毫秒,濃郁的哨兵發情期信息素就將岑禛團團圍住,摻雜著刺鼻的硝煙和血腥味,直沖向導腺體。

“連——”

“你躲在這裏做什麽呢?!”

不等岑禛將哨兵的名字說出口,一連串的質問就儼然抵達他的耳畔。

“她是誰!”

“你為什麽要從她身後擁抱她?”

“……”難不成發情期還會使人眼瞎?岑禛緩緩散發自己的信息素和精神力,“我那是要殺她。”

連禦一把攥住岑禛的衣領,哭喊道:“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?”

岑禛:“……”你到底給自己腦補了多少劇情?小心等我明年發情期來,那一個月我一定折騰死你。

他無奈地按住連禦後腦,摘下面具,再讓他把臉埋在自己的頸項邊,這個動作無疑極大地安撫了哨兵崩潰中的情緒,連禦抓著岑禛衣領的手用力到泛白,卻出奇沒有反抗岑禛的這個動作。

他的胸膛因哭泣不自禁一抽一抽的,有種奇怪的可愛,岑禛拍拍他的背,將視線放在了連禦的身後,矮人女癱坐在那裏,而此時,她正壓抑著食指的顫抖,努力將槍口對準了岑禛的眉心。

這樣近的距離,她沒有道理射偏,而且一旦擊中,岑禛必死無疑,很可能腦漿都被高速旋轉的子彈射熟。

別怨我,矮人想著,要怪就怪這該死的奴市。她狠心扣下扳機,伴隨著一聲槍響,她被人一拳打中小腹,劇痛之中她嘔出一口鮮血,只感覺插在面具上羽毛近在咫尺,柔軟的尾羽拂過臉頰,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微涼液體打在下巴,下一秒她整個人飛了出去,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。

岑禛沒有看清連禦是如何推開他,又是如何把矮人打飛的,但憑他對連禦的了解,以及小巷塵埃落定之後的狀態,他可以在腦中完美還原方才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
連禦吸著鼻子,揉了揉剛打碎了三條肋骨的手,反身重新把自己嵌回了岑禛懷裏。

“你怎麽做到的?”岑禛是指發情期間還能侵入面具人隊伍,偽裝成殺手被投放進鬥奴場。他撩開連禦的發梢,摸了摸他的後頸,那裏的腺體發紅,有點點腫,指腹按壓下去能感受到明顯的熱燙。

“……”連禦環住岑禛的腰,臉死死埋住,也不知道有沒有恢覆理智,一句話也不說。

不得不說矮人還挺會找隱蔽點,小巷外槍林彈雨,小巷內卻難得能有片刻安寧。

不一會,岑禛突然感覺領口有些異樣,他頓了一下強硬撥開連禦的臉,只見自己肩頭的衣服全然變了個顏色,都被眼淚浸濕了。

岑禛望向連禦的臉,濕漉漉的眼睫毛凝成一節一節,鼻頭也哭紅了,眼睛簡直宛若被水泡腫,即便如此仍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側頸,可憐得不行。

“你這樣哭下去要出事情。”岑禛縷了縷連禦鬢邊的頭發,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吻,連禦驚得一顫,在岑禛親完擡頭時急忙又把自己的臉送過去。

岑禛如願再吻了他一下,兩下,親吻他的額頭、眼角、唇角,還有下巴,最後的吻碾上連禦的雙唇,由輕轉重地廝磨,連禦從嗓子深處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,他張開嘴,舌頭主動勾開岑禛的唇,舔舐他的上顎。

向導素、精神力和親密接觸三管齊下,連禦終於有了要止淚的趨勢,炸毛缺愛的小狗終於在主人的飼餵之下變得乖順,他一樣不住地琢吻岑禛的臉,像是品嘗舍不得吞下的糖果,又舔又咬,吻得舒服了身體還會控制不住的戰栗。

岑禛也由他去,畢竟目前對他來說,安撫連禦的情緒是排在最首位的,他們不會因為違規受到奴隸芯片的懲罰,但連禦很有可能會直接哭死。

他的存在令連禦的發情期變得更加痛苦難熬,也是因為他的存在,讓連禦的發情期變得銷魂蝕骨。

終於,在岑禛肩頭鎖骨之間被咬得無處落嘴時,連禦眨了眨眼,理智回籠,他一如撕家過後想要逃避責任的金毛:“……我怎麽在這裏?好渴啊……”

“別裝傻,我知道你都記得。”岑禛衣服領口已經被撕壞了,半邊濕濕地黏在身上,非常不適。

“啊,我好像聞到曜金的信息素了。”連禦僵硬地轉移話題,剛往外走一步又被陽光刺得退回巷道裏,把面具重新戴回臉上,“……太亮了,照得我眼睛都要瞎了。”

“別揉,再折騰你眼睛就別想要了。”岑禛也聞到了曜金的信息素,而且離他們這裏越來越近,“你怎麽進來的?”

“呃……我想想,”連禦嗓子哭得都啞了,但相比於他的核桃眼還不算什麽,“畔一直在安慰我,我嫌他太吵把人鎖在了臥室裏,然後我沖出房間,本來打算跳海來著……嗯,結果迷了路跑到不知道什麽地方。”

“然後我很生氣,覺得什麽都在針對我,就打開定位器決定去把之前查到的那個奴市重要參與者殺了,結果他正好是面具人一塊的總負責人,我潛入的時候他正在做面具殺手投放前的最後視察……再接下去就很簡單,搞死一個頂替身份,不用我多說了吧。”

“那你想好怎麽和監控外面的人解釋,面具殺手為什麽會撲進奴隸懷裏哭了嗎?”

連禦揚了揚手腕上的環,“幹擾器,幸虧早就做好還貼身帶著了。”

“嗯。”岑禛點點頭,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:“那想好怎麽出去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連禦秒答。

岑禛聽到這個回覆反而笑了,微彎的藍眼睛像融了一片碧空的琥珀,熠熠生輝。連禦愛慘了他這幅模樣,等岑禛笑意退了才再次開口:“不過我覺得吧,現在想也來得及。你這黑客角色抽的這麽神,聯網之後還能黑進核心區域,簡直就是天命之子,結果被你玩成了個什麽啊,獸人醫生的拎包護士?”

一開始,岑禛就沒想被鬥奴場的規矩擺布,自然不會認真搭理身份卡和角色信息,守河是星警,為剿滅奴市而來,找到他與他結盟總是不會錯的。但現在連禦進來了,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,岑禛幹脆先看看他想要做什麽,“那麻煩大神帶帶我?”

“好說。”連禦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什麽,眉毛不自禁的一跳,“……那什麽鬼?”

聞言岑禛也轉過臉,入目就是一個男人舉著一張床,床上側掛著另一個紅發男人,身後還跟著一個面具人,就這麽昂首闊步、氣宇軒昂地朝他們狂奔過來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禛哥、鰱魚:你不要過來啊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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